合歡一樹開

昨天傍晚，去圓明園看合歡了。濂溪樂處，大約有四、五株正當花期的合歡，但有一株臨水的姿態(tài)獨特，吸引了更多的人在拍照。其他的合歡樹都是樹冠規(guī)整，整體直立挺拔的，而這一株不一樣，它所有的樹枝都朝著荷塘的方向斜逸而出，有一種臨水照花的感覺，又似乎是在俯身與滿池碧荷交談著。其實，它原本應(yīng)該不是這樣，應(yīng)該也是規(guī)整的樹冠，但是不知是否今年的大風(fēng)或者別的什么原因，斷了一邊的一個大枝，于是有了這樣婉轉(zhuǎn)多情的模樣。殘缺成就了它的獨有風(fēng)韻。

合歡是豆科合歡屬落葉喬木，所以雖然是貴為高大喬木，它和同為豆科的含羞草、野豌豆什么的葉子真的很像。史鐵生先生曾寫過一篇《合歡樹》，說母親在路邊看到一棵剛長出的“含羞草”，便挖了去種在了家里......后來發(fā)現(xiàn)那是一棵合歡樹。含羞草與合歡不止葉子極其相像，連花也是極像的，粉紅色與白色的頭狀花序，看起來像彩扇，也像絨花，所以民間又叫“絨花樹”，也像馬鈴上的絨球，故也叫“馬纓花”。

合歡的樹形開張，樹冠闊大，葉對生，整齊排列起來如鳥兒的飛羽，濃綠繁密，能形成巨大的蔭涼；花為頭狀花序，粉色白色相接，扇形，花瓣細如發(fā)絲，柔軟光滑，花開時節(jié)，如云似霞。多年前，在山海關(guān)曾見日落紅霞漫天，古城里高大的合歡正開著緋色的花，其美可謂驚心動魄，至今難忘。

李漁《閑情偶寄》里說“萱草忘憂，合歡蠲忿”，......見此花者，無不接慍成歡，破涕為笑。是萱草可以不樹，而合歡不可不栽。......此樹朝開暮合，每之昏黃，枝葉互相交接，是名合歡。合歡，又叫“合昏”，因為其葉子日落后會關(guān)閉合攏起來。我想著“合歡”可能是“合昏”后來的附會和訛傳吧。據(jù)說，漢朝時，凡是兩面合起來的物件都稱為“合歡”，那么合歡樹的葉子有如是變化，會不會也有關(guān)系呢。

合歡原生于亞洲和非洲，拉丁學(xué)名是Albizia julibrissin Durazz., 其屬名Albizia得自意大利貴族Filippo degli Albizzi，是他在十八世紀中期將合歡樹引進歐洲世界，種名julibrissin 源自一個波斯語單詞，意思是“絲花”。合歡的英文名是““Persian silk tree”（波斯絲樹）、silk tree”（直譯：絲樹）或“mimosa tree”（直譯：含羞草樹）。

合歡樹皮與其他藥物配合可治療心神不安，憂郁失眠等癥狀，這么看來，“合歡蠲忿”并非只是因其美麗可以使人心情轉(zhuǎn)好。

合歡能得這樣吉祥美好的名字，其在中國文化里的地位可想而知，自古以來的文學(xué)作品里，可謂處處可見“合歡”，時時遇得“夜合”，便只是看到這名字，這些句子，就覺得美好，更何況眼見那一樹一樹云霞粲然。昨日傍晚，我在那合歡樹邊一直坐到暮色四合，月上樹杪，風(fēng)一時起，一時息，那些花兒葉兒，一忽兒翩然舞動如云蒸霞蔚，一忽兒靜靜的，遺世獨立，荷香陣陣，月在花葉間停駐移動......時光如此美好。

以下是昨天拍的照片，陣風(fēng)時起，每一片葉子，每一朵花里，都有風(fēng)的身影和語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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